少年白烬比许知言想的要好哄很多。
他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搞定了‘情书’的事情。
对方虽然脸上依然还挂着淡淡红晕也不肯交出‘情书’, 但总算是不再对那些黄暴的内容进行追问，乖巧的坐在一旁。
就在许知言打算摆烂睡觉，明天继续起来探索游轮的时候, 新的弹窗出现了。
【检测到玩家利用系统漏洞，牟取暴利。】
【恭喜玩家触发强制任务】
“？”
许知言眉头一皱，心里涌上不太好的预感，下意识摸了摸口袋，里面的信封中装着五百块薪水。
暴利？五百就是暴利？
事情都有两面性，在前面获得零零碎碎加起来一百多的零钱时，系统没有任何提示，但在五百现金进口袋后, 系统立刻发布强制任务。
如果换个玩家，可能在看到强制任务字眼后就开始暴怒, 但许知言头脑灵活，瞬间察觉到其中令人玩味的深层意义。
早不跳晚不跳，拿到身份手环的时候都不吱声, 偏偏这时候跳出来？
那是不是意味着, 超出这个数目的钱，就已经可以打破下一阶段的游戏平衡了呢？
思绪飞转，考虑到身边的白烬, 许知言借口去洗手间, 点开了强制任务面板。
【强制任务：家庭教师】
【进度：0小时】www.xnjmqz.com 绮剑小说网
【备注：检测到玩家以BUG方式得到新身份, 并且牟取暴利, 增加强制任务, 每日必须教导学生学习满8小时, 才可获得收益。】
【提示：少一分钟都不行。】
许知言挑眉看完, 又看了眼时间, 立刻提出质疑。
“可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，就算是教到十二点也不可能满8小时，这是系统任务延迟，不能算我的问题。”
但系统这次格外强势。
【所以今日不算。】
【如玩家明天无法完成八小时教学，那么已入账的五百会进行回收（玩家如果提前花完，后续任何收益都将直接进行没收，直到还清账务）】
看着上面的内容，许知言简直要气笑了。
弹幕动不动就说他是土匪，可和主系统比起来，到底谁是土匪？进了口袋的钱还要往外掏？
“我觉得这并不合理。”
不出意外的话，现在距离下阶段任务还剩两天，也就是说燃烧的火焰这个任务才刚刚进行了一天。
做满三天的家庭教师工作能够收益一千五百块，假如两天后系统提前发布新任务，那么他很可能要用更多的时间投入新任务，没有时间来赚最后的五百块。
如果按照系统现在的计算方式，连今天都撇去，那么他大概率最后只能拿到500块。
不过许知言没有明着和系统计算收益。
生怕主系统不要脸，直接不回话，他试着提出其他解决方案。
“既然错误不在玩家，那么作为系统你是不是有责任寻找出更优解决方案？”
【经过计算，此方案就是最佳解方案。】
系统冷冰冰的，这次看起来是铁了心不让许知言赚钱。
见这次的回复如此斩钉截铁，许知言心里有了成算，下个阶段的任务八成用钱可以解决大部分难题。
一个成功的商人不会放弃任何一次走捷径的机会。
他忽然将问题全面解析出来，不是说给系统听的，而是说给直播间的玩家们听。
“我理解游戏会给玩家设置各种困难，但我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少爷，不仅是你，就连直播间的观众应该也看到了，他主动来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，我只不过是抓住了这个NPC给予的机会而已！”
“如果在游戏中抓住机会，就叫以BUG牟取暴利的话，那你作为系统系统在收回我物资的时候，是不是另给BUG补偿呢？”
许知言侃侃而谈，从多方面来分析问题。
“毕竟谁都有出错的时候，我理解BUG出现的无奈，但我为了攻略这个小少爷，已经消耗了不少时间，此时额外增加任务不说，还要让我放弃原本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收益，这么做的话，其他玩家看到也会心寒的吧。”
打嘴炮是他的熟练技能。
仅靠自己很难说服这个冷冰冰的系统，接下来就要看直播间反馈了。
既然主系统不允许散发消极言论，那么就代表主系统是在意大量玩家被影响的，一旦有在意的地方，那就可以利用起来。
这番话果然说到了直播间观众的心坎里，就算知道许知言这么说主要还是为了自己，但大家难免套到自己身上。
【我觉得小百万说的对啊。】
【就是啊！遇到bug谁都不想的，一开始确实是那个小少爷主动贴过来的，钱也是他主动给的，这要是都算到玩家头上我不服啊！】
【主系统，玩家是不是一点人权都没有？】
【虽然我也觉得小百万这次傍上的小少爷太BUG了，简直就是个ATM机成精，但这也不是他的错啊。】
【+1，ATM少爷自愿的，这种NPC谁不喜欢，如果NPC给的钱都能随便被收走，那我们和NPC搞关系还有个屁用？】
【没错！NPC都不能信了，不如进游戏之后直接拜系统得了！】
【哎，玩家没人权，呜呜……】
虽然许知言很想掏手机扫一眼直播间，但想到主系统的大概正在监控，他只能稍微等了一下，约摸着直播间已经吵吵起来后，快速提出了折中方案。
“当然，我也并不是一定要为难系统，我知道系统这么做一定有道理。”
他靠着洗手池，望向镜子里的自己，像是随口提出建议那般，说出了自己的方案。
“如果确实是BUG，我也不会那么不要脸，让你给我全部补偿，我们是不是可以把第一天的时间调整一下。”
现在是晚上七点多，从八点开始计算，到十二点一共是四小时，另外的四小时顺延挪到明天，这样明天一共需要教满12个小时，只要两天共计教学16小时，即可拿到两日的薪水。
【……】
系统听完，面板上弹出了一排省略号，似乎正在计算着什么，过了好久才同意了许知言的计划。
【经过鉴别，此提议可行。】
【但玩家必须要完成16小时任务，不然所有余额归零。】
“没问题！”
许知言果断答应，但心里却不怎么开心。
系统竟然在提出时间顺延后没有要求顺延时间加倍？看来明天想要留住白烬十二个小时，应该颇有难度。
回到偏厅，白烬还在乖巧等着。
许知言随便套了几句话，就得知了白天明天会很忙，大概晚上都不一定会回来。
他不动声色搓了把少年的头发，盯着对方红红的耳朵，心里暗暗猜测，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能为他让步到什么程度。
“老师我很会画画，要么我教你画画怎么样？”许知言眯着眼，提出了自己的教学方案。
“画画？”少年白烬一愣。
不过眼前这个下等人气质温润容貌精致，如果是教艺术的老师，好像也有可能？
“当然可以，不过我不清楚船上有没有画架什么的。”他蹙眉想了一会，马上就打算喊侍者准备。
许知言连忙打断对方。
“没必要让人准备，我会教你一些很新的东西，抽象派你懂吗？”反正一般人大都看不懂，画完了吹一吹就行了。
在白烬充满迷茫的眼神中，许知言在心里默默给各位抽象派绘画大师道了个歉，掏出了小田螺管家为他准备的纸笔，还拿出几只彩色水笔，敷衍版美术教学正式开始。
半小时后，一张用极简线条勾勒出的各种套在一起的几何图形跃然纸上。
结构稀碎，颜色让人不忍直视。
见身边的小白烬已经彻底呆住了，许知言清清嗓子，简述了一下自己的创作理念。
“以往你接触的绘画大都是以写实为主的，但抽象派不同，我们意在打破模仿自然的绘画观念，以直觉和想象力为出发点进行创作……”
“你看这幅画，蓝黄对冲的颜色，有强烈的主观性和个人性……”
许知言侃侃而谈，白烬从最初的迷茫到后来的沉思，再到最后，他已经不看画了，只是侧过头盯着便宜老师，眼里满是敬佩。
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教什么，但听起来很厉害！
接收到已经把人忽悠瘸了的信号，编到口干舌燥的许知言笑了笑，快速结束了胡编乱造，并且将手里的纸笔传给了白烬。
他一脸慈祥，淡淡开口。
“解放你的内心，可以试着去画你想画的东西，老师并不是要强迫你去画什么，我更像是打开你心灵绘画窗户的钥匙……”
“好的老师。”
白烬接过画笔，真心实意地喊了一声老师。
看着乖学生这么听话，许知言往对面的沙发上一瘫，觉得自己选的这科目真不错。
毕竟现在手里也没课本，教不了什么学术知识，虽然会一点乐器皮毛，但他自己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，只有一首拿手的曲子，这孩子学习能力这么强，万一俩小时学会了怎么办。
室内温馨安逸。
时间匆匆而过，白烬的绘画起初并不怎么顺利，但过了几个小时后，他好像突然开窍了，选择从写实的东西开始画。
许知言躺着没事，脑子里把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过了一遍，确定人鱼游轮的秘密还没开始，但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越来越重……
但在一切还没有头绪之前，他决定还是保留猜测观点。
拿出手机，许知言偷偷看了眼直播弹幕。
大概是弹幕聊得东西和游戏关系不大，意外的竟然没多少马赛克！
只是他万万没想到，刚刚那一通胡咧咧，不仅把白烬忽悠住了，就连直播间的人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什么艺术大师，并且为此产生了争执。
【小百万那个抽象派的画，我觉得真的有点东西！】
【确实，蓝色和黄色互为补色，整体这个色调的选取，代表着他内心的纠结与矛盾以及对现实的不满！】
【小提示，蓝色和橙色才是互补色，不明白楼上在逼逼什么。】
【？？？你们有病吧？他明显是在瞎画，画完了全靠一张嘴胡吹，你们竟然信了？】
【楼上真没品，艺术不懂吗？】
【你爹我懂怎么在游戏里活下去，这什么狗屁艺术…】
【别吵了，这样吧，我们来开个竞猜，猜猜看小百万到底是不是艺术大师。】
【倒也不必？？？】
【说起来这个小ATM精的学习能力真的好牛啊，他最开始竟然完全复刻出来的小百万大作哈哈哈】
许知言看到最后的称呼，整个人忍着笑，在沙发上抖了几下。
小ATM精是什么鬼！
原来在他的直播间里，白烬就叫这个吗！
不过不得不说，这种乖乖听话还愿意给他钱花的小切片，真的是很难让他不喜欢。
作为一个守财奴，他喜欢一切给他送钱的人。
瞥见白烬复刻他的那张画时，许知言也和直播间的观众一样，稍稍有些震撼。
明明也是第一次接触，竟然就能复刻的一模一样，这孩子确实很有天赋，记忆力恐怕也非常强大。
这么想着，许知言试着和白烬聊了几句。
“小白，你还记得两年前为什么会找家庭教师吗？”他有些好奇方老师到底为什么会被坑，如果是特定的教某种职业的话，应该不会被替换掉吧。
还在画画的白烬拿笔的手一顿，表情迷惘僵硬地摇了摇头。
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“我的记忆总是错乱的，我只记得利维坦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航在海上举办派对，各种职业的人被邀请上船，他们有些不同，又十分相似……”
许知言连忙抬手打断他。
“好了，你先画画。”
他单手捂住耳朵，对着白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，站起身来，快步走向洗手间。
刚关上门，许知言松开手，就见刚刚捂住右耳的手掌蹭上了血迹。
【警告：检测到违规行为，请玩家不要再利用BUG，在被处罚的边缘线横跳。】
原来，刚刚在白烬说出‘各种职业’四个字后，许知言的耳边爆发了一阵尖锐耳鸣，尤其是右耳，仿佛被电钻钻了个洞一样。
“好了知道了。”
随手将面板点掉，许知言白着一张脸给自己用了个治疗道具，将右耳的伤势治好。
接下来，他老实了很多。
一直画到凌晨两点，看着眼前的白烬瞌睡着点头，他都没有再多说废话，只是默默给对方端上了味道不怎么样，但加了熬夜神器的暖胃汤。
少年人本就年轻气盛，熬个夜不算什么。
许知言心里怕系统发现白烬白天太配合，为了他推掉所有事情再返回，干脆下了血本决定一口气搞十六个小时，整个人心都在滴血。
有了这个暖胃热汤，再加上他连续不断的夸奖和胡吹八吹的指导，两人就这么硬扛着，从晚上八点画到了第二天早上十二点。
期间许知言睡了醒醒了就逼逼两句，倒也还算和谐。
白烬几次拒绝侍者的提醒，干脆推掉了上午所有的邀约。
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，许知言终于提前拿到了另外五百块报酬，但也付出了代价。
“老师，我觉得绘画真的是很好的事情，我觉得在和你学习了之后，精神都好了很多。”
小白烬一脸兴奋望向许知言，眼神亮晶晶的，似乎充满无限精力。
“很好，和我想的一样。”
虽然用了其他补足精神的药剂，但效果肯定不如熬夜神器和睡觉，再加上一晚上胡编乱造的点评，许知言觉得自己有点精神恍惚。
但熬夜药剂这东西，说贵还真挺贵的，他已经用掉一支了，要是一个副本用两支难免会觉得肉疼。
许知言拉开自己的面板看了一眼，叹了口气。
【姓名：许知言】
【状态：疲惫】
【精神阈值：0-71】
【当前精神：71】
【特性：贪婪】
【技能：绝对安全时间（初级）】
【称号：鬼神代理人、钓尸人】
所以贪婪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更好的获得技能？
下午，白烬最后还是拗不过，被侍者请走了。
许知言顶着疲惫状态，先是去了一趟蒸汽轮机，询问了一下队友们的情况，大家纷纷表示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件，整个船的下层区域，走到哪里都需要花钱，他们身上的钱不算多，也没有来源，举步艰难。
没得到什么新信息，他又去了趟钓鱼处，想要寻找支线信息，但很可惜，由于之前的钓船碎裂，整个钓鱼处也关闭了。
浪费了整个下午的许知言心情不佳，莫名焦躁，干脆回到客厅的沙发上补了一觉。
午夜前夕，他被甲板上嘈杂的吵闹声吵醒。
推开窗，望向甲板，许知言眉头紧皱。
海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。
比之前早上的还要浓，而且还是黑色的雾气。
之前他还纳闷明明是游轮派对，但船上的客人一个个安静如鸡，最多偶尔出来溜达溜达，找点自己喜欢干的事，很少聚集，甲板上虽然每晚都灯火通明，却也不热闹。
可今天却不太一样。
甲板上传来悠扬的音乐声与客人们的放声大笑，灯光隐约透过浓雾，带着一股诡异和反常的热闹。
就在许知言琢磨着这群客人忽然疯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时，白烬忽然推门进来。
少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华服，额上带着薄汗，胸口上下起伏，手里拎了一袋面包，有些格格不入，显然是正在参加什么的时候，趁乱偷溜回来的。
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有事，你，你千万不要离开这里，就在房间里老实等我，我会把门从外面反锁上，不论谁来敲门，你都不要出声，也不要开窗。”
他一脸严肃，打着磕巴说完，将面包塞进了许知言怀里，又强调了一下重点。
“没人会闯进我的房间，不论是谁敲门，你都不要开门。”
许知言被少年这幅严肃的模样逗笑，点点头回答：“好的，都听你的。”
虽然嘴上这么说着，但看白烬这幅模样，他觉得玩家们接下来肯定要倒大霉，他怎么可能有机会老实在房间待着。
见白烬松了口气，许知言余光看到游戏面板提示，似乎来了新任务，忍不住又想逗逗小ATM精。
“这就说完啦？可能很久不见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和老师说？”
他靠得极近，让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。
接下来这小孩肯定忽然会红着脸跑掉，许知言想。
谁知白烬虽然脸色又红了起来，这次却没有立刻跑掉。
身着华服的少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，忽然双手按住许知言的肩膀，快速的亲了一下对方的嘴唇。
大概是害羞极了，与其说亲，不如说是啄。
“在这里等我！”
白烬丢下这句话，像小鸟一样离开了房间。
许知言愣在原地伸手抹了把自己的嘴唇，拒不承认自己好像玩过头了。
“算了，AMT精谁不爱呢。”
喃喃说完，他听着门外上锁的声音，把目光投向了面板上的新任务。
果然如他所想，主系统根本就没打算给他赚最后一个五百块的机会，不过不要紧，他已经拿到了一千。
【任务4：燃烧的火焰[烧煤工共享]】
【进度：第三天（已完成）】
【奖励：新身份手环】
这才刚过午夜，任务4已经结束。
手腕上属于烧煤工的身份手环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黑色，反而变成了赤红色，宛如鲜血浸泡。
【主线任务[上]：参与游轮派对】
【任务5：海蛇赌场】
【进度：0%】
【备注：你的新身份是一名随船上来的赌徒，你热衷参与任何游戏，但运气总是不够好，你听闻利维坦号的海蛇赌场让无数倒霉蛋赚钱，你决定来碰碰运气，渴望翻身一夜暴富。】
【提示1：输赢将决定玩家接下来任务走向。】
【提示2：玩家身上所携带的金钱，即是接下来的赌资。】
【提示3：抵达海蛇赌场后，即可查看输赢规则，请玩家立刻从当前地点动身赶往。】
【奖励：游轮派对邀请函】
任务的最后，还附上一张底图，以便玩家从当前路线立刻赶往任务地点。
看完任务，许知言竟然有一种总算来了的感觉。
怪不得他忽悠到白烬，蹭吃蹭喝主系统从不多说，一拿到钱，系统立刻炸毛。
玩家们手里的金钱多少，果然影响到了新的任务。
许知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，没有着急离开，反倒来到了白烬的卧室，打开衣柜挑选了起来。
片刻后，一个衣着光鲜带着高礼帽手持手杖表情高冷的青年出现在房间里，金丝框眼镜下垂着金链，让他看上去和赌徒丝毫没有关系。
对自己打扮很满意的许知言从上等船舱的窗户翻了出去，昂首阔步走在路上。
黑雾笼罩着整艘船。
古怪的音乐从甲板上传出。
许知言丝毫没有恐惧，满脑子都是怎么把一千块赌出一千万的感觉。